此时黎明将至未至,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安静的时刻。沛芙坐了没多久,就开始觉得鼻子发痒。果然,还是有点着凉了。人就是这样,一旦哪里发痒就怎么也无法忽视,就好像眼中钉掌中刺不消除就没法消停。沛芙很努力地捂着鼻子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在窗外泛出微弱晨光的时候,她没忍住在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出来,顺便打破了四周的宁静。“阿……嚏……”还是一个拖了长长尾音的喷嚏,在这万籁俱静的客栈走廊里仿佛还激起了些回声。打完之后,她觉得特别舒爽特别惬意,其后果则是她对面的一扇房门随之打开。
天快亮的时候,沛芙狼狈地滚倒在卫城客栈门前,浑身水淋淋从头到脚都湿透。在她没忍住半路吐出来的前一刻,那个绝情居然反应极快地将她扔进了路边的一条河里……幸好现在天气还算暖和,不然她说不准就得伤寒了。
现在她浑身发冷,只觉得心比身还憔悴,再也不想动弹分毫。
那头绝情却又一把拎起她跃上了客栈二楼,然后才将她一把甩到角落的阴影处。
“守着。”他语气冰冷地说完,身形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好歹……让她换身干净衣裳吧!而且他们要保护的主角在哪里,是在这客栈二楼的某间房中?到底哪间房?他是不是该交代一声再玩隐身,就这样把她丢在角落里真的好吗?沛芙恨恨地缩在角落里,掏出同样湿漉漉的面巾蒙在脸上,在心里默默咒骂起这位惨无人道的同僚。
此时黎明将至未至,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安静的时刻。沛芙坐了没多久,就开始觉得鼻子发痒。果然,还是有点着凉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哪里发痒就怎么也无法忽视,就好像眼中钉掌中刺不消除就没法消停。沛芙很努力地捂着鼻子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在窗外泛出微弱晨光的时候,她没忍住在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出来,顺便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阿……嚏……”还是一个拖了长长尾音的喷嚏,在这万籁俱静的客栈走廊里仿佛还激起了些回声。打完之后,她觉得特别舒爽特别惬意,其后果则是她对面的一扇房门随之打开。
门内缓缓伸出一只手,沛芙揉了揉眼睛t?,依稀看到那是一只白嫩如雪的纤手,正如同绽开的兰花般优美地展现在门框上,随后手的主人也同样优雅缓慢地从门内探出身来。
明明还是漆黑一片的走廊,沛芙却觉得眼前徒然亮堂了几分。门口站着的是名华服美女,凤眼桃腮唇若含朱,眉宇间带着分慵懒好像还没睡醒。她的衣饰看来繁复端庄,身姿却极妩媚妖娆地斜倚在门框上,仿佛正在含情凝望那骑马倚斜桥的少年公子。不,这些不重要,美女她也不是没见过,光是她家主子的前十四个新娘,就是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重要的是这位倚着门框的美女,视线竟然准确地穿过黑暗,投向了缩在阴暗角落里的自己。
须臾,一簇光从屋内透出,那美女竟一手托了枚闪着微光的夜明珠,向沛芙缓步走来。
借着这稀世罕见的夜明珠微弱的光线,沛芙发现那美女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只体型巨大做工精致考究的金丝鸟笼,笼内有只看不出什么品种、羽毛鲜艳的鸟儿正轻轻扑翅。但在巨大笼子的衬托下,这小鸟却如同一只蟋蟀在大海碗里扑腾,看来并不十分和谐。
疑惑地与这美女彼此对视了许久。沉默中,沛芙鼻子又一阵瘙痒,忍不住张嘴又打了个喷嚏:“阿嚏!”
这次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响亮,她分明听到附近几间客房里都有了些动静,不由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美女却突然朝她露出一个微笑,上挑的眼角流露诉不尽的风情:“冷吗?”
沛芙抬头望向嘴角弯弯的美女,犹豫着点点头。
美女姿态娉婷地向旁边让了让,让出门口后又向她懒洋洋地笑:“里头有干净衣裳,进来换一身?”
沛芙差点就答应下来,幸好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暗卫,她的理智及时制止了自己对干净衣裳的渴望。她赶忙又摇头,自己的第一要事是守住自己的任务对象——玉雪郡主,虽然还不知道她究竟在这间客栈的哪里……
她又开始四处打量附近的每一扇房门。
见她摇头四顾,美女却步态轻盈地提着鸟笼风情万种地向沛芙走来,脸上依旧是懒懒的笑,声音带着丝慵懒沙哑:“这位妹妹明明脸色苍白,神情困顿,若是继续披着湿衣,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可不是么!连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美女都能看出自己状态极差,绝情好歹与自己当了近十年的暗卫同僚,居然能一点不将情面地将自己拎来拎去,还抛进水里,如今连休息都没有就让自己继续镇守在此地。实在是个太冷漠太残酷太无情的同僚!
沛芙正在默默腹诽,被她腹诽的对象突然像被一阵风刮来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空旷的走廊一角,遥遥向那美女拱手:“郡主,我等是安国公世子派来的暗卫。”
哎?原来绝情能说超过十个字的话么?还有眼前的美女就是少主的未婚妻玉雪郡主?
沛芙揉了揉眼。居然不是身体康健得虎虎生威,腰跟石磨盘似的粗壮结实耐用……那样的将门虎女形象?除了个子高挑一些外,她这婀娜多姿,腰细如柳的模样,真的能顺利到达京城嫁给少主吗?
“暗卫?”玉雪郡主好看的眉毛轻轻挑起,扫了正用火热眼神盯着她柔细腰肢看的沛芙一眼。沛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竟然在那瞬间仿佛看到郡主慵懒的眼中,有几分嘲谑和鄙视的意味闪过。
来不及细思,她又仰天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这个喷嚏劲道太足,令她原本就凌乱如稻草的头发纷纷随着打喷嚏的动作落在了脸上,与蒙面的布巾黏在了一块儿,再加上满身湿漉漉沾满灰土的衣裳,看来像是刚从哪里逃出来的难民。
好吧,会着凉打喷嚏乃至随便就被人发现的暗卫,确实好像不怎么靠谱……
“安国公府人手不够的话,其实不用勉强派人来。”玉雪郡主空着的一手轻轻掩嘴,打了个哈欠后,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这次沛芙听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意。唉……这位郡主连打呵欠都那么姿态优雅,果然不愧是养尊处优家世渊源深厚的大家闺秀。
她忍不住转头小声向走廊边的绝情解释:“僚友,我真的不是故意给少主丢脸……可是着凉这种事不是能随着我的意志而决定的……”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太丢脸,绝情双手抱胸站在远处,扭头望着越来越明亮的窗户,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沛芙,只冷冷道:“内力。”
“啊……”对,她可以用内力来烘干衣裳啊!武林高手一般都会用这种霸气逼人的烘干法……沛芙恍然之后更加觉得无地自容,讪讪道:“我忘了内力还可以这样使……”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几声娇笑。是已经走回房间门口的玉雪郡主正掩唇而笑,她回头望着沛芙吃吃笑道:“身边有这样的暗卫……宁世子居然能到现在都安然无恙,着实令人钦佩!”
美人就是美人,连笑起来都完全符合花枝乱颤的形象。沛芙心情复杂地看她笑个不停,正考虑要不要为自家少主辩解几句,那玉雪郡主已笑完了一个段落,放下纤手慵懒地倚在门边道:“怎么说,这也是宁世子的一片心意,本郡主便勉为其难接收了,只是……”她用嫌弃的眼神又扫了眼一身湿漉漉的沛芙,“你还是先换身干衣,免得本郡主还得为个暗卫请大夫。”
同样是喊她换衣裳,刚才还“妹妹、妹妹”地叫得亲热,一听说是“暗卫”转眼就变成这态度,前后反差忒大……沛芙觉得有点小受伤,暗卫也是人好么,虽然她这暗卫确实蹩脚了些。
玉雪郡主的话音一落,光线阴暗的走廊两旁便突然出现了数名侍女,却又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一般。沛芙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人家好歹既是郡主又是将军之后,身边跟着几名身手一流的侍女随时进行保护,那是很正常的事——反思一下,这整个走廊里连侍女都个个是绝世高手,她更觉得自己的水平实在太寒碜了些。
她瞥了眼窗边的绝情,发现他又已消失了踪影,看来应该是不反对自己进郡主屋里换衣裳?沛芙有些颤巍巍地在那几名绝世高手侍女的簇拥下,进了郡主的房间内,早有人捧来一套绣着缠枝花的衫裙放在她面前。
沛芙对着衫裙嫩粉的色泽和上头精细的绣工眨了眨眼,呐呐了会儿道:“回禀郡主,能换套衣裳吗……”
“怎么?嫌衣服不好?”跟在身后慢慢挪步进来的玉雪郡主见状挑眉问道。
沛芙摇摇头,有些眼馋地又看了眼桌案上的衫裙:“回禀郡主,这衣裳料子和花色都是极好的,只是我们暗卫一向穿黑色劲装,方便行动和隐匿。”所以作为一名称职的暗卫,她就没有一天像个普通女孩子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裙,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说心底不羡慕那是假的。
郡主闻言放下手中鸟笼,懒洋洋地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用挑大白菜的眼神啧啧道:“仔细瞧瞧,你这小暗卫虽然看不到脸,但身段其实也不算难看,若拾掇拾掇戴个幕离遮了脸出门,大约也能被认作是个小美人……可惜……”她没把话说完,叹息着在沛芙身边的鸡翅木凳子上坐下,背靠桌子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了上去。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沛芙怎么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味,想了想总应该是在夸自己,她只得回道:“郡主过奖了……”还没说完,就听到郡主噗嗤笑了声。
“来……”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朝沛芙勾勾手指,“横竖时辰还早,便同本郡主说说,你平日里都是怎么当暗卫的?”
说到这个,沛芙可就经验丰富了。
她打了个喷嚏之后,想了想掰着手指数道:“回禀郡主,主人坐马车,我得藏身在马车顶上;主人吃饭,我得藏身在酒肆的房顶上;主人睡觉,我得藏身在房间的壁角或者大梁上;主人会客,我得藏身在楼梯旮旯角里;主人策马奔腾时,我得随时跟在主人所在任何一个位置的树梢上……并且,以上那些最大的要点是——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絮絮地回禀结束,身边那几名绝世高手侍女则正掩着嘴偷笑……难道她刚才又做什么丢人的事了?她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一切都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任何虚假不实的地方。
重新反省一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好像都还没同郡主行礼,慌忙向后者拱手补了一礼:“属下柏沛芙,安国公府宁世子贴身暗卫,见过郡主。”
说完她却没听到对方回应,抬头看时才发现那位娇滴滴的玉雪郡主正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t?重复了一下沛芙的名字:“不佩服?”
“哎……”沛芙应了声才觉得郡主的发音好像不太对头。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她这名字的谐音真是伤不起。
郡主终于有了反应,她神色依旧怪异地轻咳道:“原来你都是这样当暗卫的,实在难为……”
“可不是!”沛芙觉得“难为”二字真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她一拍身边桌子道,“不瞒郡主,当暗卫这难为的事实在不是一点两点——比如少主沐浴更衣时,负责十二时辰保护主人的我,到底是看好,还是不看的好?少主策马奔腾作为暗卫要跟上没错,可他策的那匹马是万里挑一的大宛汗血宝马,以我的轻功追不上该怎么办?还有最要命的就是,白天根本找不到多少阴暗小角落,属下常常不知道自己该蹲守哪里才算暗戳戳……”
郡主的嘴角抽搐了下:“……你当初是怎么当上暗卫的?”
“回禀郡主,关于这件事,其实我心里也一直存着疑惑呢。”沛芙神色认真地回忆起来,”当初我们这一批大约有十来人,从五岁开始被集中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训练,经过七年的训练之后被丢进一个古怪的山谷里。然后我就看着我那些平时交情还可以的小伙伴们,突然像吃错药一样疯魔了,开始拔刀拔剑丢暗器撒毒粉……你砍我我剁你的互相厮杀。到了一个月后谷口开放时,谷里居然只剩下包括我在内三四个活人,其余的小伙伴全嗝屁了……然后我就被宣布已通过最后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暗卫。”
“你居然能安然在暗卫试炼的谷中待上一个月?”郡主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沛芙。
“回禀郡主,我一直躲在暗处看小伙伴们疯魔,并未与人交过手。”沛芙摇摇头,提出自己心头的那个困惑,“郡主,其实我一直没明白,他们杀来杀去的做什么?暗卫不是只要暗戳戳地躲在暗处就行了吗?”
郡主这次没有搭理她,只是一手撑着额头低声喃喃了句:“居然还有这样的运气……瞎猫碰着死老鼠……”
“沛芙。”郡主突然又发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不做暗卫?”从她的眼神里,沛芙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沛芙茫然地看着眼前眼神越发怪异的美人:“回禀郡主,不做暗卫我能做什么?”
郡主思索了片刻,颓然道:“……总会有适合你的那个行业。”
玉雪郡主看来虽然懒洋洋好像没睡醒,但头脑应该不错,她都一时间想不到更适合自己的行业,想来自己还是继续当暗卫比较保险。
沛芙更加笃定了自己的职业道路。
“这里没有黑色的衣裳,你就先凑合换上吧。”玉雪郡主挥挥手,两旁的侍女应声鱼贯走出房间,她则伸手提过鸟笼,开始逗弄笼中不停扑扇翅膀的鸟儿。
沛芙点点头,站着看了会儿郡主:“郡主,你不出去?”
玉雪郡主慵懒地靠在桌边纹丝不动,闻言只是懒洋洋道:“这里是本郡主的房间,而且……”她说着瞥了眼沛芙,尤其着重扫了眼沛芙扁平的胸部,嘴角嘲谑地轻轻勾起,“你觉得被本郡主看到换衣服会吃什么亏?”
沛芙随着玉雪郡主的视线扫了眼自己的小笼包,又扫了眼对方高耸而弧度优美的……大肉包,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好像又被少主的未婚妻从另一个角度鄙视了……确实……大家都是女子没什么关系吧……可为什么总有种哪里不对的感觉……
“算了,没意思,本郡主还是睡个回笼觉去。”沛芙还在迟疑,玉雪郡主却甩甩手,不屑地起身躺到了里间的榻上去。
从未见过这样懒惰的郡主……沛芙想起自家少主宁浣亭,从小到大就没见他睡过一次懒觉,几乎是天天闻鸡起舞天没亮就在院中练剑,之后修习学业,再后来处理公事……总是忙到脚不停蹄,哪曾见过他像这位郡主般闲适地想睡就睡。
房里安静下来,沛芙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背对着里厢,才伸手开始解腰带。剥去湿漉漉贴紧身体的黑色外衣,刚脱下中衣,外间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兵刃交击声,伴随着一声惊叫:“有刺客!”
不会吧!早不来晚不来,怎么有刺客偏偏挑大清早的来行刺?最要命的是身负保卫责任的她正在换衣服。
沛芙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仅剩下的肚兜,而手边则是叠放整齐的干净衣裳——是继续换衣服,还是直接赤膊上阵?这真是个大问题。
她捂了下额头:刺客,你们敢不敢再晚点来!
还没容她做出艰难的决定,房间的门突然被大力撞开,锋利的刀刃反射着早晨初升太阳的光辉直驱而入,快速地袭向厢房最里间。沛芙满脸苦逼地将还没来得及穿上的衣裳胡乱往身上一裹,便迅速拔剑冲向来人。
“叮”的金铁交击之声在房内响起,沛芙虎口一震心中暗惊,虽然及时阻住了对方攻势,但这名刺客显然身手不差,看来此番这批刺客不是能简单打发的。再听听外间声响,显然玉雪郡主的手下也正陷入激斗中,不知道绝情的情况又如何。
她一咬牙,运劲挥剑使出一招回风流雪绝技,剑光连闪间将刺客逼退数步,再一挽剑花流星赶月般追击,她便顺势跟着掠到了门外。
门外客栈走廊上果然激战正酣,混战间几乎难以辨别敌我。残破的走廊地板随着众人的动作,不断发出嘎嘎吱吱的低哑惨叫。
沛芙一边与对方交手,一边努力分出心神环顾四周。这次阵仗空前的强大,非但在客栈中交手的刺客个个武功高强,连客栈外的民房屋顶都埋伏有弓箭手随时窥伺,一等他们有谁露出一丝破绽,便会有淬了毒的箭羽挟带风声招呼过来。
玉雪郡主手下的高手侍女们,有不少便在这时不时突然出现的毒箭下送了命。
她再转头,总算看到绝情正在走廊一角挥剑御敌,他身周的地板上已经倒下了数人,他却看来游刃有余毫不费力的样子。
果然不愧是排行暗卫第一的高手!
沛芙在心里暗暗赞叹之时,不防自己的对手趁机向她挥刀封锁她的上三路,同时数枚暗器激射向她下盘,耳边隐约还听到低啸声,应该有枝淬了毒的箭正从背后向她偷袭。这攻势狠辣密不透风,稍有不慎今天恐怕就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不过这点小危机对她这样经历过严酷训练的暗卫来说,实在是小意思。沛芙娇小的身子一闪一挪,便让开了刀锋,同时提气纵身暗器全部落空,再反身后弯那支毒箭便擦着鼻尖射入侧边的墙上,深深没入只剩下箭尾羽簇在颤动。
轻松解决危机,她咧嘴一笑,正要扭腰起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身上怎么凉飕飕的……
眼角瞄见散乱落在破旧地板上的衣裳,下一刻,她反应过来:糟了,刚才动作太剧烈,原本就随意包裹在身上的衣裳全松开脱落,露出了自己的肚兜和光滑的肩膀!
她缓缓站直身子,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是否春光乍泄的关系,动作同时顿住的众人,然后张嘴仰天打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阿嚏!”
同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角落的绝情不慎膝盖部位中了一箭,而这一箭显然原本是射向他心脏的,却在射出刹那弓箭手因为什么意外事件而扭曲了角度。
只是就算扭曲了角度的箭,放在平时应该也奈何不了绝情。想不到绝情这样的高手也会失风,被毒箭轻易射中——难道他也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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