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琳轻叹口气,“你说有人一点本事也没有,但因为能生在富裕的家庭,一辈子就能不愁吃穿,而我们的小安安这么可爱聪明,结果才几岁大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还让她生一场那么严重的病,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想到什么,她感慨道,“不过还好当时有个好心的捐赠者,不然小安安也支撑不了那么久。”今雾弯唇浅笑,“是啊,幸好有他。”—儿科病房有别名叫做大圣归来之水帘洞猴子窝。不少儿科医生都已经练成一身能把小朋友哭声当作流行音乐听,会讲故事哄小孩,随时能从口袋里掏出贴纸糖果的本领。
傅聿臣曾经警告过今雾,不要到处跟别人说他们已经在一起。
以免影响了他在外面的形象,耽误了他成为傅家新任掌权人。
加上他从来都不会做出会来医院接她上下班的举动。
所以同事们一直都以为今雾还是高贵的单身贵族。
听到温可林的猜测,今雾愣了下。
随后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怎么他们每个人都会往这个方向去想啊?
就不能是巧合吗?
“我觉得不是巧合哦。”
温可琳摇了摇手指,“你想啊,他能在那么多种类型的洞洞鞋,那么多种类型的创口贴,唯独挑了你最喜欢的狗狗图案,这不是说明他很早就知道你的喜好吗?”
小甜妹医生是个浪漫主义者,她托着腮帮,眼睛亮晶晶的,“据我看啊,这个人一定默默注意你很久了,说不定早就爱惨你了,呜呜呜好浪漫啊,简直就是偶像电视剧一样的情节!”
今雾:?
怎么越说越夸张了。
段时焰连暗恋一个人都不可能,更别说还会到爱惨了的程度。
就在她笑着想说点什么打消对方太过浪漫而不实际的想法,手机就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是五楼的护士站打来的紧急电话,“今医生,五楼有个病人突发气胸需要马上做手术,你快准备一下。”
“好,我知道了。”
情况紧急,她们快步赶来。
手术室门口已经一片人头攒动,各种医护人员指令,仪器推动声,还有家属慌乱担心的哭声混杂。
这是每天手术室都会看到的情景。
一个年轻的女人拉着一个医生,红肿的双眼满是恳求,“医生,你一定要救我的爸爸啊。”
“相信我。”
区柯反握着家属的手,下巴高抬,一脸信誓旦旦保证,“有我在,手术一定会成功。”
听到这,今雾皱了皱眉。
一般情况下,医生都不能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跟家属打包票。
因为谁都不敢保证手术中途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风险。
如果要说,也只能说我们会尽力。
“咦惹,怎么又是这二世祖啊。”
温可琳一脸嫌弃小声吐槽,“要不是身后有个做制药公司的爹在,就他这打个针都找不到血管位置,还能混到一助水平吗?”
“病人要紧,我们快去准备。”
今雾冷静地戴着医用口罩,不分那人一个眼神,抓紧时间迈进手术室。
由于患者年事已高,身体各机能都不如从前,尤其现在器官组织还压迫着肺部血管,让这场气胸手术变得更加凶险。
手术室氛围一片紧绷。
今雾站在主刀位置,目光专注,包裹着医用手套的双手果敢精确,即使拿着沉重的器械也沉稳得不带一点犹豫的发颤。
一切都在有秩序进行着。
“我靠!”
突然在开腔的过程中,患者的小动脉突然破裂。
一道猩红的血立刻溅出,正好溅中刚要来接手的区柯的脸上。
只会混日子的二世祖当场吓得惊呼一声,什么补救措施都给抛在脑后,只会傻站着。
一旁同样被溅到脸上的今雾反应极快。
她迅速拿起纱布压上患者的伤口止血,冷声,“还愣着干什么?止血钳,快!”
区柯平日里最看不起女医生,换作平时肯定会嘴上几句。
但眼下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当场连忙递上器械。
今雾快速为患者止好血,一场防不胜防的危险才迅速稳定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最后缝合结束,患者的各项数据都恢复了平稳正常的指标。
手术结束,患者重新转入ICU观察。
连续长时间站立,高度的专注状态,今雾揉着有些酸痛的脖颈,简单清洗一下走出手术室。
“还好那会儿今医生反应够快,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惨案。”
“那可是今医生啊!以前是医学院的常榜第一,现在可是咱们医院最年轻的主刀医生!”
“真的还好有今医生,不然病人可就危险了。”
“还不是多亏某人只会在家属面前说大话。”
温可琳光明正大蛐蛐道,“结果一动真格了就什么都不会,还像个踩一脚就在那尖叫的尖叫鸡。”
一旁刚要悄悄润走的区柯立刻瞬间破防,“你在点谁名字呢?我刚才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患者只有一条生命。”
今雾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清冷纤细的身姿如冬日傲立的白梅,“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几秒的没反应过来,随时都能导致患者大量出血,抢救失败吗?而已?你是只会装腔作势,所以连承认自己的错误都不会吗?”
众人都愣了一下。
印象里,今雾平日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像行走的冷清干净的水墨画,极少看到她动怒的样子。
没想到现在有机会看到她怼人。
还别说,怼得还挺爽的。
“我.....”
被一个小几岁的小辈,还是女医生这样当众批评,区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冷嗤一声,满脸不屑,“像你这样的女医生再厉害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辞职回家去嫁人这条命。”
像知道会理亏,一说完就立刻撒腿就走,主打就是一个怂不拉几的精神胜利法。
“哇绝了,这什么鸟人!”
温可琳气得在他背后竖起两个国际友好手势,“每次说不过就扯上性别歧视,女医生怎么了?吃他家大米了?他这个只会靠家里的废物点心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指点点!”
“算了算了,谁叫他家背景强啊。”
有人瞟了今雾一眼,话里带话,“要是你们能有个厉害的靠山,也能像他那样横着走。”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旁的温可琳立刻不高兴护短,“你敢小瞧我们的今医生?就凭我们的今医生这张脸,这专业能力,还有学医多年头发还茂密发亮不秃秃的神奇魔力,豪门见了都要疯狂按灯!”
“等着瞧吧!”
她哼道,“今医生的强快要来了,到时候吓死你们!”
“可琳,到你签名了。”
今雾将签完名的手术报告递给她,没理刚才阴阳怪气的人,眉眼轻弯,“我去一趟儿童病房。”
“去看小安安吗?”
温可琳轻叹口气,“你说有人一点本事也没有,但因为能生在富裕的家庭,一辈子就能不愁吃穿,而我们的小安安这么可爱聪明,结果才几岁大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还让她生一场那么严重的病,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想到什么,她感慨道,“不过还好当时有个好心的捐赠者,不然小安安也支撑不了那么久。”
今雾弯唇浅笑,“是啊,幸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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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科病房有别名叫做大圣归来之水帘洞猴子窝。
不少儿科医生都已经练成一身能把小朋友哭声当作流行音乐听,会讲故事哄小孩,随时能从口袋里掏出贴纸糖果的本领。
今雾跟好几个同事打了招呼,一路来到儿童肿瘤病房。
“雾姐姐,你来啦~”
正乖乖捧着小碗慢慢喝粥的小女孩见到她,双眼立刻亮起来。
微白稚嫩的小脸堆满了灿烂无邪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在她瘦小的身体里有着一颗名为神经母细胞癌。
这是一种有着“儿童癌症之王”的罕见实体瘤。
不但恶性程度容易高,治疗难度也是极大,更别说医药费用会是个天文数字。
偏偏孤儿院也不作为,就这么放在医院里不管。
红字会等福利机构也只来了几次,无非都是拍照搞各种繁琐的手续。
可这是癌症,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病,多拖一天就是离鬼门关再近一步。
“雾姐姐,我会死吗?”
那时候才6岁大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很小声问,“死会不会很痛呀?会比化疗还痛吗?”
一段时间的抗癌生涯,已经让小女孩本来一头柔软的头发已经全掉光。
戴着的帽子是今雾前不久给她新买的,图案还是她最喜欢的艾莎公主。
“其实我不怕的。”
明明怕得眼睛都红了,帮她擦走眼泪的小手也在颤抖。
她还是像平日仰着苍白的小脸,灿烂笑道,“所以雾姐姐不要哭啦,我真的没有关系的。”
“孤儿院的阿姨都说我是个天生短命的小孩,但我还是活到六岁了。”
小女孩弯起双眸,“活到那么久,已经是我赚到啦。”
才六岁,怎么能是已经赚到呢?
今雾拖着已经做了一天手术的疲惫身体,在医院门口追到正准备下班,负责小女孩的主治医生,着急问道,“李主任,真的没有办法吗?我可以帮她支付医疗费用。”
李主任只是看着她摇头,“今医生,我能理解像你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最容易共情,但共情是医生的禁忌。”
“不是说不能同情,但你能确保你能帮得过来吗?”
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听我的,别再管这件事了,我们只是医生,不是菩萨,救不了所有人。”
今雾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很不理智,是圣母行为。
可是刚才帮她擦走眼泪的手是那么温暖。
明明怕得不行还要装作坚强安慰她的笑脸,还有前几天她们还一起商量明年的生日要怎样庆祝。
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今雾拿出手机,拨通了傅聿臣的电话。
以前妈妈为了不让她学医,趁她不注意,将她以前存放在存折上的奖学金全部偷偷拿走,还一口气拿去赌场里全部败光。
为了交各种昂贵的费用,她宁愿多做一些兼职,也从来没有开口找过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求助他的帮助。
“不是有红字会吗?”
可是傅聿臣只听了一半,就不耐烦打断,“我在开会,你能不能懂点事,别再因为这点小事就来烦我。”
通话蓦地被挂断。
手机传来了忙音。
今雾怔怔地还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动作,视线逐渐模糊。
她轻颤着眼睫垂下眸,慢慢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忍了好久的眼泪忽然连串似的落了下来。
以前她想要成为医生,是想救死扶伤。
可是现在终于穿上渴望已久的白大褂了,她却发现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今雾肩膀颤抖,一直隐忍含了很久的眼泪终于一颗颗无声地滑落脸颊,慢慢地浸湿了身上的衣服。
当时她绝望想,一条年幼的生命是不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可能是老天爷终于突发善心。
第二天突然有一个来自国外的慈善家,不但指名要捐助小女孩,还成立了儿童癌症基金协会。
并且还派了一队对这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专家过来协助。
当时跟着专家们来的还有一个漂亮的礼盒和一封信,指名要赠给今雾。
礼盒整齐装着一条十分精致的天蓝色手帕。
同样精致的卡片散发着淡淡好闻的山茶花香,上面没有任何署名,只有简洁而工整的两个字。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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