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东叹口气,表示理解。她也叹口气,“本来还想在您手下发展事业,看来凡事都急不得,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他笑了起来,“别这么说,我还要仰仗你。要不这样,你加入团队,协助我们进行改进。咱们共同完善商业计划书,做到完美,让他们心服口服。”她内心狂喜,面上还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犹犹豫豫地说:“现在我也不敢保证能说动他......告诉你,他们不敢盲目投我们这个行业,觉得投资回报期太长。”
那晚后,她重新整顿好情绪,接着干未完的事业。
本来想马上跟张海东对线,后来细细一想,还是作罢。
既然知道了他算盘拨得响亮,那么先冷他几天,让他也急一急。
她明白,彰显出高不可攀的态度,才能反客为主。
张海东觉得她傻,总不会认为檀祁在投资方面傻,如果自己一直放低姿态迁就他,那岂不是更容易被怀疑,被看轻。
她准备耐着性子等一个星期,可第三天,张海东的电话就来了。
他语气带笑,就算见不着脸,她也知道他一定在笑。他总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眼睛又弯又细,看不见瞳仁,一脸黄鼠狼般的奸相。
他很客气地寒暄几句,便转入正题,问她计划书如何,小檀总怎么说。
她故意支支吾吾,“我拿给他看了,看是看了...嗯...怎么说呢......”
“小涓,别拿我当外人,有什么说什么。”
“你知道我不懂投资方面的事,他就问了一句,怎么 A 轮还没完成,是产品不成熟,还是盈利模式不完整。我能怎么说,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最后他说,风险挺大,周期太长,不是很看好。”
“小涓,你安排一下我们见面,我当面跟他聊,很多话中间人没法说明白。”
奚涓表现出不耐烦,冷笑道:“我说句实话,光靠说能行,那谁都能拿投资。我看过临床实验报告,里面很多地方不够详细,比如说吧,样本量是不是太小了?还有一些关键数据点,比如长期疗效和副作用的数据都没展示出来。不知道是你们技术不行,还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赞同檀祁说的,风险太大,算了,张叔叔,就这样吧,我确实无能为力。”
他焦急起来:“别啊,你也知道才进入 II 期临床试验,哪里有那么多样本展示,这有点强人所难了。”
她故作姿态,将沉默拉长,留点时间给张海东体会心急如焚。
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研究临床试验报告,企图能找到可以挑刺的点。不得不说张海东确实有本事,组建了个精英团队,问题并不显著。只是药物研发,周期长,不确定因素多,她只能从这方面入手。
她为了展示自己的专业性,吹毛求疵起来,说他们的数据分析和展示方式缺乏说服力。
他能不懂吗?归根结底,他并不是要她的专业,而是要她背后的资源。
张海东附和着说:“确实是,主要还是因为资源不足。”
“我明白,但檀祁不会把心思放在不确定因素太大的项目上。我其实是比较看好的,但对您的公司了解的也不多,所以不敢多嘴。但凡有我参与,他能不相信?”
张海东叹口气,表示理解。
她也叹口气,“本来还想在您手下发展事业,看来凡事都急不得,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
他笑了起来,“别这么说,我还要仰仗你。要不这样,你加入团队,协助我们进行改进。咱们共同完善商业计划书,做到完美,让他们心服口服。”
她内心狂喜,面上还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犹犹豫豫地说:“现在我也不敢保证能说动他......告诉你,他们不敢盲目投我们这个行业,觉得投资回报期太长。”
他“啧”了一声,言之凿凿地说:“我对你有信心。”
她决定将迫切需要人肯定的草包形象贯彻到底,娇滴滴地问:“是吗?您看好我?觉得我真行?”
“小涓啊,你怎么回事,都要做檀家儿媳了,还这么畏手畏脚,不应该啊。 ”
她心想这老不死开始使用激将法了,看来真没招了。
她叹一声,“你知道他们家大业大,规矩也多,我不敢贸然做决定。这样,你让我问问檀祁,他只要让我去你那儿,那也算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了。”
特意强调“我们”给他听。
张海东在那头松了口气,连连感慨:“我就知道你本事大,傍上这么大一座靠山。我明人不说暗话,公司试用期三个月,你能在这三个月内搞定,转正后直接升职加薪。如果实在不行嘛,我也不敢再留你,毕竟檀公子都不看好的项目,留着你也是屈才了。”
真是滴水不漏,将威胁说得冠冕堂皇。她娇俏地笑了笑:“那如果成了,你给不给股份?”
他大笑,必须给,到时候详谈。
挂了电话,开心不起来了,心实在是累,接下来更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有自知之明,张海东哪里看得上她的学术能力,图着其他的呢,这老狐狸简直是密不透风的极端利己主义。
三个月能做什么?如果能在三个月搞到证据,那也不用废劲拉投资,那万一根本没有证据呢?
没办法,她只有先往前踏一步再说。
她没真去问檀祁,只拿他当幌子,抬抬身价。
算好时间,过了一天才给张海东回话。她这么说:檀祁同意了,而且对她寄予了一些希望,似乎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能听出张海东是真开心,谆谆教导:别让他们家小看你。以后我就是你娘家人,公司就是你另一个家。
最后让她明天就来公司办入职,带她熟悉环境。
等檀祁回来,她做了一桌菜,跟他交代张海东已经聘她进团队,接下来她会很忙,让他趁早请阿姨。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你是一点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她耸耸肩,“你也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檀祁笑了一下,“行,你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真当投资是过家家,觉得自己能玩转,我懒得打击你。”
奚涓不屑一顾地瞅他一眼,取下围裙摔桌上,“你闭嘴就行。”
檀祁脸上是纵容的笑,嘴里却吐不出人话,“咱们就耗着吧,等你耗到人老珠黄了,到时候求着我结婚,看我怎么晾着你。也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悔不当初。”
她心里大大得过意不去,只得勉强撑起一副笑容,想着快点结束吧,怕自己坚持不住,真嫁给他。
第二天去张海东公司报道,还是稍微打扮了一下,化了个力所能及的淡妆,仅限于描眉抹口红。选了一条素净点的及膝连衣裙,一副檀祁送的不知名品牌耳环,加双三公分高跟鞋。
她觉得这样既不夸张,也看着像是爱打扮的女孩子风格。
抵达公司,张海东已经在办公室等她。
这次比上次重视,但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没有不笑的时候,笑着给她介绍商务部总监,姚成智。让姚成智带着她尽快熟悉业务。
她不敢把疑惑和失望浮于表面,假笑着说:“我以为进研发部门呢,进商务部是不是专业不太对口。”
张海东循循善诱地忽悠她,“我知道你有很强的科研能力,但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资金支持。你在商务部发展能利用你的专业知识,更好地向客户解释我们的技术和前景,这对我们融资非常重要。”
她只得假装信了他的鬼话。不禁检讨自己,还是太嫩了,昨天因为怕他怀疑,不敢太过明确地表示自己要进研发部门,一个不妨,就被算计了。
姚成智四十多岁的精英模样,头发整齐梳于脑后,油光水亮,说话干脆利落,还十分客气。
商务部就八个人,美其名曰商务部,实际上就是将市场部和销售部合二为一,属于万金油部门,啥都能做。看来张海东为了节约成本,极尽压榨,将一个员工掰成两个来用。
他一一给她做介绍,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他们似乎都带着些探究的目光,连笑容都意味深长。
也许张海东提前跟姚成智打过招呼,好好招待这位带资进组的贵人。姚成智自然也就跟手下也打招呼,别给这吉祥物派太多工作。
紧接着又带她去研发部,一进实验室,她才感到亲切。空间很大,估摸占了半层。不得不说,这里的实验器材非常专业,一看就知道投了大价钱。
姚成智领着她走到最里面一张实验桌前,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操作高效液相色谱仪。
姚成智喊了声,周博士。那人没回头。他又喊,周博士。
周博士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抓了抓。奚涓看出来了,是让他闭嘴的姿势。姚成智哼笑一声,仿佛是习以为常了,也就站那儿等着。
等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奚涓百无聊赖得数了数科研人员。十六个人,都穿着白大褂,戴口罩和洁净帽,埋头工作。没人看他们。
周博士终于忙完,转过身,直截了当问他们有什么事。
他三十多岁的模样,有一张清瘦苍白的脸,驾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镜腿缠着绷带。镜片后的眼睛细而长,面容清矍,整个人透着不谙世事的学术氛围。如果蓄上胡须,在古时候好歹也是一文人墨客。
奚涓认得这张脸,禁不住呆了。竟是他,爸爸曾经最得意的门生,周闯。
十多年前,奚仲恺刚成立公司时,他就义无反顾跟着奚教授搞科研。钱多钱少无所谓,可以不给钱,包三顿饭也行。
那时她刚上初中,他也才二十出头。似乎对俗事丝毫不感兴趣,衣服只按季节变换。夏天统一是白衬衫黑裤子,春秋加一件薄外套,冬天加一件羽绒服。她曾偷偷问过爸爸,周哥哥是不是只有一套衣服。
爸爸大笑,说周闯这人不讲究样式,买了一柜子白衬衫黑裤子,换着穿。
她记忆中的周闯轻易不说话,一开口就是讨论学术问题,或者惹别人生气。他也压根不知道别人气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庸人自扰。一如既往地坚持自己的价值取向,有时迂腐得跟旧社会满口之乎者也的私塾老先生不遑多让。
可他并非一无是处,十三岁进了中科大少年班,16 岁读大学,那时就在顶尖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成为父亲的学生。
爸爸对他评价颇高,说他思维方式超乎常人,研究问题总是精准到位。
也只有爸爸压得住他,服得了众,给他创造了一个相对健康的科研环境。就这么被父亲一路保驾护航,20 岁去了国外深造。不到四年,他就凭借发表在《Nature Chemical Biology》上的一篇论文,以及在科研项目中的表现,得到那边青睐,并希望通过人才引进计划挽留他。
周闯没留在国外,25 岁回国,差点成了 M 大最年轻的教授。父亲也力荐他,想让他在系里教书。周闯这辈子只服奚教授,便听从师命,试了两节课。结果遭到无数学生投诉,听不懂,他讲他的天书,丝毫不关心学生的提问。
周闯嗤之以鼻,听不懂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没问题。
最后让父亲放过他,教课太憋屈,还是让他跟着他搞科研。
她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一场听证会上,父亲已经自杀,他作为证人出席。
那时律师问他奚教授为人如何,在自杀前有无过激举动。他涨红了脸,愤然起身,梗着脖子吼道,你们干脆把我也抓了,我也要为实验失败负责!吼得太阳穴上青筋毕现,激动得直拍桌。法官让人把他带下去,以情绪不稳定取消了他的出庭资格。
可现在,周闯只看了看她就转开目光,没有表现出任何熟稔的态度,甚至相当冷淡。
姚成智介绍,“这是奚涓,刚来商务部。我们要重新做计划书。周博士,你就多配合小奚,把实验报告什么的精进一下。”
周闯扶了扶眼镜,问:“什么叫精进一下,科学讲究精准,你的一下指的是哪点不行,你直说。”
姚成智从善如流地将烫手山芋递给奚涓,“一会儿让小奚跟你沟通,她是这个专业的,比我懂。”
周闯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过身背对他们,埋头做自己的工作。
姚成智倒没怎么样,奚涓却手足无措,她看出周闯对她不仅冷淡,还有些鄙夷,似乎不是没认出她,而是对她有意见。
姚成智给她安排好工位,吩咐她收集实验数据和报告,以便与周闯沟通。
对于周闯,她百思不得其解,正因如此,她要去探一探底,周闯是一个新的突破口,就冲着他曾崇拜父亲,也应该会帮助她。
挨到中午,她问身旁的女同事,周博士一般去哪里吃饭。
同事说,周博士一般在公共休息区吃。
同事很和气,又亲切地提点她,别这么想不开去找他,大中午的,跟他吃饭会整出胃病。
她虽第一次来,但也赞同同事的话。想来全公司上下,或多或少都受过周闯的闲气。
周闯是男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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