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熙用手指给她擦眼泪,边擦边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次是我做的不对,应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的。”他额头贴上她的,轻声道:“韫儿,她们是事出有因,只有你,你才是我心之所愿。”宋知韫对他已经失望了,此刻的甜言蜜语一点也消解不了心中的怒气,反而让她更加烦躁。她讨厌时间,讨厌这个若即若离口是心非的裴云熙,更讨厌碌碌无为的自己,整日跟个怨妇似的,疑神疑鬼,争风吃醋,像众多深宅大院里的妇人一样,摇尾乞怜,渴求着主君的一点疼爱.......
晚上,宋知韫等着裴云熙一起用膳。
碧荷走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少爷回来了吗?”宋知韫问,她没抬头,没看见碧荷吞吞吐吐犹豫不定的表情。
“回来了,但......”碧荷小声答,想说又止住了话头。
“什么?”她声音太小,宋知韫没听清。
碧荷抬头看宋知韫,刚下定决心想张口:“少爷......”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动静,是裴云熙回来了。
宋知韫听到了,起身去迎。
碧荷见状没再说话。
宋知韫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温和的,直到瞥见裴云熙身后的女子,她脸色变了变。
四目相对,她和扬云裳眼中都是惊讶,惊讶过后,宋知韫心中蹭出一股怒气。
她看向裴云熙,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云熙没答她的话,坐下来在丫鬟的伺候下擦了擦手,才道:“给她找个院子住。”
宋知韫脸上的平淡早消失不见了,闻言只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终是裴云熙先开口:“碧荷,领她去素香苑安置。”
碧荷看了宋知韫一眼,宋知韫面无表情,她只得惴惴答:“是。”
碧荷领着不知所措的扬云裳下去了。
“这不是安排好了吗?还用我多此一举。”宋知韫嗤道,她现在心里堵得慌,不知道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裴云熙,你真是好样的!
“韫儿。”裴云熙无奈道。
“别叫我韫儿。”宋知韫突然拔高了音量,愤怒冲破了大脑,她伸手猛地一掀桌布。
顿时响起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声,盘子汤碗应声落地,菜肴汤食洒了一片,一派狼藉。
几滴汤汁溅到宋知韫手背,她恍然不觉疼,只是冷冷地盯着裴云熙。
裴云熙上前拉她的手,“伤着没?”
宋知韫使劲挣脱出来,往后退了两步,将手背在身后,眼中满是失望地看着他,“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妻子放在眼里?一个接一个的女人,裴云熙,你当我好糊弄啊。”
裴云熙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韫儿,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我纳她绝非.....”
“够了,你别说了。”宋知韫打断他,眼圈早已泛红,“解释,你又想说什么?说你情非得已,还是说你身不由己?”
“呵。”她嘲弄笑笑,“这次又是什么理由让你不得不纳她?她家世高贵?还是她也怀孕了?”
“不是,你想什么呢?”裴云熙否认,走上前想抱她。
宋知韫往后又退了几步,看着他的眼睛,鼻子一酸几乎哭出来:“你就是,裴云熙,你承认吧,你就是这么想的。”
她眸中满是失望,“你总说我变了,变得斤斤计较,变得敏感多疑,可你扪心自问,你没有变吗?”
“你早就变了,在你状元及第时,在你官袍加身时,你就开始嫌弃我了,你嫌弃我不如别的女人漂亮,嫌弃我出身低微,不能给你带来助力。”
“更可笑的是,你总对我说不要有压力,孩子的事可以慢慢来,其实你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吧,你是不是早就不指望我为你生儿育女,想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
“韫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孩子我也只想和你一个人生。”裴云熙见她情绪激动,耐下性子哄她。
“你骗人。”宋知韫眼里掉下几滴泪,她用手背胡乱擦掉,抬眼执拗地看着裴云熙,“你每次都这样说,那齐婉柔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不问,你就从来都不跟我解释,裴云熙,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中,像是一根刺,时不时冒出来扎我一下,让我膈应又心痛。”
听到这话,裴云熙沉默了一会,才道:“那是一个意外。”
“意外?”宋知韫冷笑,看着他的眼睛,心寒至极,“裴云熙,你别骗我了,我有那么好骗吗?”
“我们成婚快三年了,这三年来,我没能为你生下一子半女,是我的错,我承认。可是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不想这样,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看大夫,努力吃药,努力调理,就想能和你有一个孩子,因为这个,我每日三餐顿顿苦药不离口,因为这个,我即使心中再生你的气,即使心里烦躁不安,也从来不会拒绝你的求欢。”
“来京城后,你每日忙于办公宴客我都看在眼里,我自知自身家世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帮助,所以我谨言慎行,在府上我把所有的事情料理好不让你操心,在外面,我小心翼翼地交际各位夫人,举止得体,出手大方,唯恐丢你的脸面。”
“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不打一声招呼,把一个又一个女人领回府,上一次是齐婉柔,这一次是她,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是谁?张家二小姐?李家三小姐?还是那些青楼花巷的妓子舞姬?”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是想要我成为这府上下人们的笑料才肯罢休吗?”
宋知韫盯着他,声声质问着。
裴云熙撇过眼不看她,只沉声道:“谁敢笑话你,让刘管家拖出去打死。”
毫不相关的回答,明显回避的姿态。
宋知韫只觉得心寒,无尽的失望蔓延在心口,她看着他,晦涩开口:“你这个样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以后还会带其他女子回府?”
裴云熙叹了一口气,走了两步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头发,“韫儿,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连我也不能保证。”
“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我说过,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府上唯一的女主人,这永远不会变的。”
“我心里有你,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是啊,她在担心什么?她自己都不明白,一个接一个的女子入府,她们会比她年轻漂亮,她们会比她温柔体贴,她们会比她家世高贵......但是裴云熙心里一直有她,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府上的女主人,她在担心什么呢?
宋知韫盯着裴云熙袖子上的花纹,心想,他们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尊重她、爱护她,她关心他、顺从他,明明和过去一样,但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看她的眼里没有了当初炙热的爱意,她对他亦没有了当初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时间有时候很残忍,它会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削弱人跟人之间的激情,再坚定的人也不例外,当韶华逝去,激情不在,两个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宋知韫这一刻突然有点理解裴云熙了,他年少时,或许想有一个心爱的姑娘,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可当年岁既长,爱情已得,他便没那么在乎了,他想要追求新的东西,权势、地位、尊容,为达目的,带些女人回府又算得了什么,不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得到自己想要的。
想到这里,宋知韫突然觉得很累,这种累,是明知结果会发生但还是无力改变的累。她扪心自问,她还爱裴云熙吗?
答案当然是爱,非常爱,但是当这爱得不到同等的回应时,它就会变得很累、很累,像是一个枷锁,锁住了爱的人和被爱的人,让彼此的身体在一起,心却渐渐分离。
宋知韫心中苦涩,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当初那个宠她爱她护她的少年哪去了,知不知道现在的裴云熙很过分!过分的让人心痛,咬牙切齿的痛!
宋知韫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直往下流。
裴云熙用手指给她擦眼泪,边擦边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次是我做的不对,应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的。”
他额头贴上她的,轻声道:“韫儿,她们是事出有因,只有你,你才是我心之所愿。”
宋知韫对他已经失望了,此刻的甜言蜜语一点也消解不了心中的怒气,反而让她更加烦躁。
她讨厌时间,讨厌这个若即若离口是心非的裴云熙,更讨厌碌碌无为的自己,整日跟个怨妇似的,疑神疑鬼,争风吃醋,像众多深宅大院里的妇人一样,摇尾乞怜,渴求着主君的一点疼爱.......
这样的她,真是让人厌恶。
偏生裴云熙还在说:“后院里的女人,如果有不敬重你的,那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告知我。”
这话宋知韫现在不想听,并且永远都不想听,她一把推开了裴云熙,眼神喷涌出怒火,声音也突然拔高了两分:“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韫儿。”裴云熙还想再说什么。
“滚,你滚......”宋知韫指着门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寒凉。
她从未对他说过滚字,这是第一次,裴云熙脸色沉下来,却还是站着没动。
“大少爷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出去。”宋知韫直视着他,眼神冷漠决绝。
裴云熙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宋知韫盯着他的背影,心中阵阵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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