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花逐云如今苦恼不已,她听从了武安侯的安排,跟着来了京城,本只想走一遭,见识见识皇城的风土人情,不料武安侯却整了这么一大出。出门,街坊邻居都道她一个外地军户女不识好歹,竟然拒了武安侯府的提亲。去兵营,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拿此事开玩笑,说她攀了高枝还故作矜持。待在家里,表姨一家也见缝插针地劝她应了武安侯府,就差把她搓干净塞武安侯床上了。更别提时不时便有人来打听,看她是何方神圣,有没有长着翘天尾巴两只角,竟连武安侯都看不上。
王大人爱惜羽毛,不想担结党营私的名声,所以王家六个嫡出的女儿,除了王家大姑娘嫁给了太子,其他五个姑娘皆是低嫁。
王殷殷下嫁给秘书省校书郎白蕴亭,此人论门第与前途都不及他,王殷殷嫁过去后,不久便给白家生了对龙凤胎,加之王殷殷持家有方,京城人人歆羡白蕴亭的运气。
再说,王大人门生遍布朝野,又是文臣之首,有他帮衬,他便是如虎添翼。
且如今大皇子一派势大,官家给太子铺路,年后便会让太子轮着到六部历练。
此时武安侯府与王家联姻,官家想必也是乐见其成,便是万一官家心有芥蒂,他就上交兵权,再跟官家表忠心。
反正接下来官家还是会发兵的,那时兵权自然会回到他手中。
许崔氏想到王殷殷,也是满意不已,“那成,明日我便让人去递帖子,约王夫人喝茶。”
“那便辛苦娘了,儿子这便忙去了,”许映南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若是花逐云后悔了,娘便先稳住她,许个贵妾的位子,日后儿子出征,她也算儿子的助力。”
花逐云出身北地卫所,长得漂亮不说,个性更是率真可爱,上了战场又英勇无比,颇有胆识谋略,所以在军中很是吃得开。
这两日他才想起前世长公主麾下有一名勇猛的花姓女将,屡立奇功,不是花逐云是谁!只是上辈子花逐云立了大功,脱离了军户,封了宁远将军,所以他才没将二人联想起来。
而且,到了庆丰二十二年,他势必会再次出征北颍,一雪前世之耻。
前两年他受伤,她连姚神医都能替他找来,有她在,他也能放心冲锋陷阵。
他对她,势在必得,可他却不容许她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屡屡挑衅他的威严。
他绝不能将她纵容成第二个扶星回,她既然不想吃敬酒,那便吃罚酒好了,他自有办法折了她的羽翼,叫她低头甘愿依附他一辈子。
重活一世,出身高贵的妻子,和同心同德的红粉,他都要!
——
话说花逐云如今苦恼不已,她听从了武安侯的安排,跟着来了京城,本只想走一遭,见识见识皇城的风土人情,不料武安侯却整了这么一大出。
出门,街坊邻居都道她一个外地军户女不识好歹,竟然拒了武安侯府的提亲。
去兵营,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拿此事开玩笑,说她攀了高枝还故作矜持。
待在家里,表姨一家也见缝插针地劝她应了武安侯府,就差把她搓干净塞武安侯床上了。
更别提时不时便有人来打听,看她是何方神圣,有没有长着翘天尾巴两只角,竟连武安侯都看不上。
花逐云忙完兵营的事,又被表姨拉着去走亲访友炫耀了一圈,便觉得在京城哪哪不得劲,眼看着没几天就过年了,思索一番,干脆收拾了行李,回甘州过年去。
可回去之前,她总得去见见心心念念了两年多的天璇姑娘。
于是她趁着亲戚一家出门走亲戚去,留了口信,便提着行李,找到了世宁侯府。
花逐云一脸兴奋朝门房走去,“这位大哥,我找天璇姑娘。”
“你是什么人?打哪来的?来这所为何事?”
门房上下打量花逐云,见她素面朝天,衣着普通,可又不敢怠慢,因着大姑娘的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花逐云摸出了一块星型白玉,递给门房,“这是天璇姑娘给我信物,劳烦大哥帮忙通禀一声。”
门房接了信物一瞧,这才请她进耳房入座,然后寻了管事让人往内院传话。
扶星回正巧忙完,见了信物愣了好一会儿,才对乐棋道:“带她进来吧。”
“天璇!”花逐云入了内院,看到扶星回端坐在堂中,两眼发亮,笑着就想往扶星回跟前凑。
乐棋挡住花逐云,“大胆,再往前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花逐云却是不恼,反而调笑道:“小辣椒,两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辣,只是你又打不过我,你待如何不客气?”
“哼,我倒是才发现你是个两面三刀的,为了教训你这狐媚子,我这段时日一刻不敢放松,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打得你满地找牙!”
花逐云一脸惆怅,“小辣椒变成小爆竹了,可见这谣言害人不浅,我怎么就成狐媚子了?”
“你心里有数!”乐棋想到武安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而退了自家女郎的亲,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心里有个球数!”花逐云道。
扶星回放下茶盏,“好了,你来便是与乐棋斗嘴的?”
花逐云这才收了玩笑,目光变得幽怨,“进城那日我看见你了,你怎么不对我笑?”
“而且,我大老远从甘州过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你激动就好了,”扶星回指了指旁边的高背椅,“坐。”
花逐云将包袱往地上一甩,自己找了个离扶星回最近的椅子坐下,“天璇,武安侯这头犟驴有眼不识泰山,这不能怪我啊,我完全不知道他竟对我生出了不轨之心!”
“我知道。”那天在灵法寺被迫听的墙角她可都没忘。
“你听说他受了伤,亲自前往甘州,找来姚神医,还给他带去了价值千金的好药,他要退亲,你怎的不将这些事告诉他?”
扶星回道:“告诉有用?”
“也许有呢?”
扶星回反问:“然后呢,我是要挟恩图报,还是牛不喝水强按头?”
“你若真想要那个男人,使了法子按着他头跟你拜堂又如何?总归是睡到了不是!只是你又不让我告诉他你就是天璇,也不让说你去过甘州的事......”
乐棋听她胡说八道,脸色涨红,瞪着她道:“莽夫,我家姑娘可是侯府千金,闺名取字,岂能轻易示人,便是叫你知道姑娘的字,都便宜你了!你再口无遮拦,污言秽语脏了我家姑娘的耳朵,我,我便叫嬷嬷们教训你!”
“好好好,小爆竹,你别一点就燃嘛,”花逐云对乐棋说完,又凑近扶星回,委委屈屈地道:“我拿你当自己人,你却防着我,还怕我会乱说嘛。”
“不过天璇你信我,我虽位卑言轻,无足轻重,但我真瞧不上武安侯啊,我来京城真的只是为了看你,可不想受困于高门内宅,往后边境平定了,我可是要跟着你做游商,走遍天下的!”
边关卫所缺衣少食,条件艰苦,便有精明的商队定期驮着各种商品前来摆摊售卖,其中最大的一支,便是天璇的。
一开始,顾大人让阿爹战场上尽量保全武安侯,阿爹死后,武安侯重伤,顾大人说女子心细,将她抽调过去,她不得已接过了照顾武安侯的担子。
后来大人又通知她回卫所,说有人给武安侯送药来了,她这才第一次见到天璇。
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却为了一个男人,带着无数的药材,冒着巨大的危险,隐姓埋名来到边关,为救武安侯,顺带救了大半个兵营。
天璇当初怎么说来着?
她说她敬佩兵将卫国戍边,劳苦功高,恰好手上有一批药卖不出去,便赠给她了。
又听说武安侯受伤,恰巧认识了华佗在世姚神医,让她带去给武安侯瞧瞧。
精明如斯,也会关心则乱,边关战乱,缺医少药,她却说药材卖不出去。
不过也是,那药材价值千金,普通的边关民众又哪里用得起这样好的东西。
她担心别人知道她来甘州,会笑话她为了未婚夫婿肝脑涂地,可她只钦佩她有勇有谋,其心可鉴,其情可明。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武安侯定是上辈子没有好好珍惜她,这辈子才会错过她。
乐棋听了花逐云的话又怒了,“住嘴!我家姑娘虽产业无数,却不是什么游商,也没去过边关,她是金尊玉贵的世宁侯府大姑娘!”
“行行行,我知错了,再不说了。”
花逐云继续念叨,“看吧,你们这些世家贵女规矩就是多,便是出个远门都不能随心自在,名字也不敢叫生人知道。在我们那,女子可自由咧,我花逐云就是花逐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武安侯便应该娶你这样手段通天的贵女美娇娘才是,我这样的大老粗,日后可是要招婿的,男人不听话就揍,揍不好就换一个,我要是嫁给武安侯,怕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扶星回瞥她一眼:“我如今与武安侯已毫无关系,总提他干什么。”
花逐云挺直了身子,看着她道:“你难道就没有不甘心?你就这么放下了?”
“不然呢?不过一个男人而已,我若是愿意,自有千百种方法得到他,可他入不了我的眼,便不值得我费心。”扶星回淡淡地道。
花逐云气鼓鼓的,“若是我,我必叫他知道,老娘跋涉千里,救了他的狗命,然后看着他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再拉个俊俏健壮的郎君在他跟前,啵啵啵,气死他!”
花逐云五个手指聚拢放到嘴边,做成亲吻的样子,啵得啧啧有声。
乐棋被她气得哇哇大叫,面红耳赤,“莽夫,下流,你,你再在我家姑娘跟前放肆,我,我叫人扔你出去!”
“小辣椒,我又没亲你,你脸红个什么劲!”
“好了,你给我消停些,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那我便送客了。”
乐棋立即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着门口,对花逐云道:“请!”
扶星回一点都不想回忆起这些往事。
她有几支商队长期来往边关和番邦,当初她听说许映南受了重伤,又不愿回京疗养,几乎没多想,便命人准备了大量物资药材,瞒着府里众人,带着乐棋偷偷跟着商队前往甘州。
那是什么样的冲动呢?
她要强又骄傲,希望日后的夫婿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而不是毫无建树便战死沙场。
她不要听到任何人再说她命硬,克死了父母又克了未婚夫,不想看到别人或怜悯或讥讽的眼光。
所以十三岁的小姑娘乔装打扮,为了未婚夫婿,跋山涉水,顶着风沙日晒雨淋,日夜兼程,给他千里送药。
为了他能够缓口气,多几日康复时间,稳住战场的情况,她给卫国公筹了二十万两的粮草,只盼着他能拖住铁勒,破坏与西戎的合作。
这些事,若叫人知道,她在京城贵女中的名声才是彻底臭了。
哪个未婚姑娘会上赶着为了男人奔赴千里,汲汲营营,出钱出力,到头来还被退亲的?
可若是再来一次,她想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除了是不想做那克夫福薄的女子,她也算是救了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为边关安定献了绵薄之力,这样想起那些咽下去的风沙与脚底起的泡的时候,也便不那么羞愤难堪了。
可她可以为了未婚夫婿翻山越岭,却断不会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失了体面与骄傲。
所以退亲,她毫不犹豫,绝不妥协,也永不回头。
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及时与我们联系,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网站地图
Copyright © 2019-2025 mantingxilie.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