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屹听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的确,他做不到为了慕杨严惩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他的补偿,只是不再让她受到伤害。但,心上人?!这话从何说起?他正待开口,太后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又如何能够善待慕杨。”太后一见韩屹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眼前这个无所有能的首辅大人,绝不可能因此责罚他的母亲、姐姐,更不可能赶走静宜公主。
长宁宫正殿,太后殿下与首辅韩屹剑拔弩张,谁都不肯让步。
“梁尚宫,钦天监可说今日吹的是什么风?怎么把大豫日理万机的首辅大人吹到长宁宫来了?”
梁尚宫尴尬地伫立当场,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殿下,臣接妻回府。”
韩屹主动开口,梁尚宫悄悄松了口气。
殿内的韩屹,一身紫色官服,笔直地站在中央,像一柄出鞘的剑,浑身散发着冷硬的气息。
韩屹无波无澜的语气激怒了太后殿下。
又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以为他是谁?
太后殿下坚决不买账。
“首辅大人请回吧,慕杨绝不会同你回去。大人还是抓紧时间签了和离书,赶紧放慕杨自由。”太后殿下没好气地说。
他若早几天来长宁宫,她或许还会网开一面。
现下嘛,哼哼!
一听这话,首辅大人整个人冷意森森!
长宁宫人屏息环立四周,吓得大气不敢出。
首辅大人太可怕了!
“慕杨是臣之妻,回府天经地义。”
韩屹一板一眼地说,丝毫不为所动。
不管太后殿下如何拒绝,他都巍然不动,摆明了接不到妻子,绝不离开。
太后殿下的耐心用完,忍不住骂了出来,“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受母亲、姑姐为难磋磨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的母亲不允她用膳,必须站着伺候她用完膳,方可坐下的时候,你在哪里?
大姑姐不经通传,随意进入清泠居,看到什么拿什么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母亲出身乡野,以二嫁之身嘲讽慕杨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母亲纵容下人欺辱慕杨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心中只有公务,连日冷落她,让她这个主母脸面无存的时候,你可曾想起她是你的妻?
你忙于政务,可有分出心神关心她分毫?
你扔下她一人面对婆母刁难、下人嘲讽,那时候可有当慕杨是你的妻?
你无商无量,毫不犹豫接旧日心上人回府的时候,可曾想过慕杨是你的妻?可曾顾忌过她的颜面?”
太后越说越气,越说越心疼,说到最后一句话,竟站了起来,用尽力气吼了出来。
太后每说一句话,韩屹的脸便黑了一分,周身温度持续下降。
有的宫人受不住,当场打起了寒颤。
有的宫人浑身冻得失了知觉,仅凭一丝毅力硬撑着。
此刻,她们内心深处都无比同情韩夫人,与如此冷硬的首辅大人一起生活,难怪夫人会想着逃离。
韩屹紧抿双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臣,会补偿。”
他很自责,若不是太后说起,根本不知道慕杨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以为大姑姐强行讨要她的东西,已经是最大的恶了。
哪里料到,他的母亲、姐姐还做了更加过分的事。
只是自责归自责,他却不能单因此,便放慕杨离开,他做不到。
太后一听这话,气得倒仰,“补偿?你如何补偿?失去的岁月,失去的热情,失去的美好,你如何补偿?是叫你母亲站着给慕杨道歉,还是让你姐姐给慕杨磕头认错,还是即刻赶走你的心上人?
你做得到吗?你若做不到,何必大言不惭地说补偿的话?”
韩屹听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他做不到为了慕杨严惩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他的补偿,只是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但,心上人?!
这话从何说起?
他正待开口,太后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又如何能够善待慕杨。”
太后一见韩屹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眼前这个无所有能的首辅大人,绝不可能因此责罚他的母亲、姐姐,更不可能赶走静宜公主。
她于是打定主意,坚决护着慕杨,与韩屹和离。
“你不爱慕杨,放她走吧,强扭的瓜不甜,你硬拖着,只会伤她更深。”
韩屹一想到“放她走”的场景,心就蓦地抽痛,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流失。
“臣要见慕杨。”
“不可能!”太后断然拒绝。
她绝不会让慕杨见他,慕杨心太软,万一见了韩屹,被他三言两语打动,回到那个牢笼去,她可是要心痛死。
“殿下,长痛不如短痛,慕杨也有话同首辅大人说,您便答应了吧。”不知何时慕杨现身殿内,满眼恳切地看着太后。
太后受不得慕杨如此娇软的眼神,当即心一软,终于无奈地点头同意。
不过,她还是强调了一句,“慕杨,你可别心软,若有人仗着权势强求你,你不必理会,更不用害怕。”
慕杨哭笑不得地看着太后殿下气鼓鼓的样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心软。
她没有发现,她一进殿说话,边上首辅大人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又在听到她说绝不会心软的时候,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慕杨跟着韩屹来到偏殿,两人一左一右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梁尚宫送上热茶后,退了下去。
一时间,偏殿极为安静,谁都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习惯吗?”冷硬的男声响起,倒是韩屹主动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慕杨一惊,继而笑道,“很习惯,太后殿下什么都为妾考虑到了,安排妾住在珍瑰阁,就在长宁宫里。”
韩屹点了点头,两人又没了话说。
但韩屹再一次听到清泠泠的嗓音,一瞬间,他烦躁的心情平和了不少,冷硬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慕杨叹了口气,罢了,早晚要和离的,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妙。
“大人,您收到和离书了吗?”
韩屹双眉一皱,冷冷地说,“没收到!不同意!”
言简意赅,果然是首辅大人的风格。
慕杨气笑了,“大人,妾身不是在询问您的意见,而是告诉您妾身的决定。”
“为什么?”
慕杨一怔,她很诧异,韩屹竟然问她原因?!
这,算不算明知故问?!
韩屹一言不发,炯炯地看着慕杨,等着她回话。
慕杨无奈,只得说,“当日大川送来书信、礼物,妾身便托他转告您几句话,如今,依旧是这么几句话。
妾身不会再回首辅府,您不必挂心,太后殿下待妾极好。
你我夫妻一场,原就是妾身强求,违了您的心意,不得不娶了妾身。
如今妾愿意放大人一条生路,请大人务必大胆追求心中所想,愿您余生得偿所愿,夫妻和睦、子女成群。”
慕杨每说一句,韩屹的眉头便锁深一层。
“我心中所想?是什么?”韩屹再次问。
慕杨瞪大双目,终于有些生气,“大人心中所想,何必问妾?”
见慕杨生气,韩屹的双眸顿时染笑,神情柔和下来。
“你是因静宜公主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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