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因为失去了女儿,她把自己困在三十岁,整整十年。在今天,她终于迎来了自己三十一岁的生日。洛洛在医院陪了她三天。三天后,樱子姐过世了。她火化的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和洛洛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那扇门,出来时变成了一个温热的木盒子。我哭得两眼红肿,洛洛却只是紧紧地抱着手里的骨灰盒,一滴眼泪都没掉。也许在那一刻,我就该察觉到一些东西的。
我从警方得知,洛洛四岁那年被车撞了以后,并没有死,只是脑子受了点伤,以前的事很多都记不清了。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樱子姐的婆婆原来是中心医院的前护士长。
可是,因为退休已经很多年了,证据资料不全,没有办法证明是她亲手卖掉了洛洛,无法惩治她。
我带洛洛去见了樱子姐。
大概是情绪始终无法得到缓解,樱子姐的乳腺癌已经迅速发展成了晚期。
躺在病床上的她,已经病得很重了,甚至需要插呼吸机苟延残喘。
头发大把脱落,面容枯槁苍老。
时隔十年,她抱着洛洛痛哭失声。
那一天,她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拉着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好像要把十年里积攒下来的话都说完。
她把自己做的那些公主裙和蝴蝶结献宝似的捧出来给洛洛,却发现自己做的全部都是洛洛四岁时的尺码。
她捂着脸,又一次哭了。
说来也巧,那天正是樱子姐四十岁生日。
我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买了蜡烛。
樱子姐却把“4”字的蜡烛拿开,自己在蛋糕上插了“31”两个数字。
我知道,因为失去了女儿,她把自己困在三十岁,整整十年。
在今天,她终于迎来了自己三十一岁的生日。
洛洛在医院陪了她三天。
三天后,樱子姐过世了。
她火化的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我和洛洛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那扇门,出来时变成了一个温热的木盒子。
我哭得两眼红肿,洛洛却只是紧紧地抱着手里的骨灰盒,一滴眼泪都没掉。
也许在那一刻,我就该察觉到一些东西的。
出来的时候,洛洛忽然抬眸看着我。
“小园姐,我好羡慕你,能够遇到那么好的人,平平安安地长大。”
“我被卖第三次的时候,那个爸爸让我跟他睡觉。后来被妈妈发现,就又把我卖了。”
“最后一个爸爸让我给别人生孩子,就是代孕,我生了两个,他靠我赚了三十万。”
“可是生第二个的时候,去的是那种小诊所,听说是东西没消毒,生完以后我得病了,艾滋。”
这些话,可能她都没有告诉樱子姐。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十年前,十四岁的向小园,卑微地羡慕着四岁的钱羽洛。
十年后,十四岁的王盼娣,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说羡慕向小园。
我想带她回家,可是她拒绝了。
“不了,我还有家呢,他们总不能赶我出来,我回去看看。”
我只好把她送到家门口,给她留了电话号码,让她有事就找我。
她一手抱着骨灰盒,微笑着挥着另一只手跟我说再见。
再见,我们便再也没有见。
第二天,向家镇又发生了一件大案。
死而复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家的钱羽洛,半夜用一把锋利的菜刀砍死了睡梦中的奶奶和爸爸,然后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在院子里割腕自杀了。
警方在她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支录音笔,说是留给我的。
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小园姐,谢谢你照顾我妈妈这些年。】
【小时候妈妈保护我,现在我也想保护她一次。你帮我给她送一束花好吗,帮我问问她,可不可以原谅我。】
后来,旁人提起这事时,都后怕极了。
他们说,陈疯子的女儿肯定是遗传了她的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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