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背着她走了很久,穿过漆黑茂密的松林,来到一间小木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季眠感觉头顶的雨小了,她下意识的攥着沈郁的衣服,颤声问:“这是哪?”“东山林的小木屋。”沈郁背着她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以前护林员住的地方。”屋子很小不隔音,她现在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很灵敏,能很清楚的听见屋外雨滴敲打瓦楞的声响。“你要去哪?”季眠感觉沈郁滚烫的手心离开自己的肌肤,急忙抓住他。
沈文川闻言一顿,连忙转身看过去,找了一圈确实不见季眠的身影,“对啊!季老师怎么不在?刚刚还……”
沈郁拧眉,打断他的话:“你们把她一个人留在山上了?”
“我没有啊!!”沈文川急忙为自己辩驳,“下午月如姐打电话来说是洋洋不见了让帮忙一起找,我们为了不耽误时间就分开去找了。”
沈郁听完上前一把攥着他的胳膊,眉眼冰冷,清亮的嗓音里压抑着怒气:“她人生地不熟的,你分开找?还让她一个人?”
“我没有让她一个人,我当时……”
沈文川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努力回忆:“当时我是让李老师和她一起的呀!?”
突然被点到的李静害怕的肩膀颤了一下,抬头便对上了沈郁冰冷的目光。
她眼神闪躲,说话断断续续的,半天说不清楚,“我……我没有,季老师当时是和我分开找的,我……”
沈郁蹙眉,上前一步,大吼:“那人呢!?”
李静直接被吓哭了,颤颤巍巍的解释:“我说了的……她就是不听要去那边找,我拦不住就……这不怪我。”
她说着抬起头,带着祈求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沈文川,“沈老师,这真不关我的事啊,就是季眠一意孤行,再说了她那么大人了,还会找不着路回来吗?”
“她不是本地人!!”沈郁拔高音调,他生气起来太可怕了,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私吞下肚,“山里路不好走,她又不认路,这快要下雨了,你不知道吗!?”
“我……”李静一脸心虚,心里开始害怕了,控制不住哭出声,“我不知道啊。”
李静微胖,生的一张娃娃脸,是很甜美的长相,平常对谁都热情,梨花带雨的哭着,肩膀一颤一颤的,很让人心疼。
沈郁完全顾不上她的情绪,只觉得心烦,他短暂的闭了闭眼,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问:“你们在哪分开的?”
“………”
李静不说话仍旧自顾自的哭着,似是没想要回答他的问题。
沈郁等的快要没有耐心了,拳头捏得咯咯响,语气又冷又硬,一字一顿道:“我问你,在哪分开的!?”
“快说啊李老师,在哪分开的?”沈文川出声催促。
“是啊”身后的老师有些看不下去了,接过话茬,“李老师,这天都快黑了,山上很危险的。”
李静手指微蜷,打了几个哭嗝,支支吾吾的开口:“在……在东山林。”
沈郁听她说完,直接转身要走,却被沈文川攥住手腕,他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哥,我……”
“沈文川。”
沈郁打断他的话,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面色阴沉的盯着他,浑身充斥着戾气,“人是你带走的,要是季眠真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他话音落下,用力把沈文川推到一边,走到车前拿了手电和雨衣,便朝林子里奔去。
夜幕降临,天边没有一点星光,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森林上方,天空似是破了一个大洞,倾盆大雨从中肆无忌惮的往下落,似是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季眠!!季眠!你在哪??”沈郁行走在泥泞的山路间,手上的手电筒已经算不上明亮了,雨下的太大,几乎是要将眼前唯一的光亮都要吞噬。
“阿眠!!”他在山间找了将近三个小时,嗓子都喊哑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山林里松树很多,地上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沈郁打了好几个踉跄,不安担忧的心绪仍旧挥之不去。
“阿眠!你在哪……”
——
季眠在林子里乱转,身上衣服都湿透了,鞋上沾着厚重的泥土,眼前视线模糊不明,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久违的窒息和恐惧一下子涌上心头,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难道………
她又要看不见了吗?她是不是快瞎了,像四年前一样,一觉醒来,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无尽的黑暗……
季眠越想越害怕,冰凉的雨滴砸在身上,她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季眠近乎绝望的嘶吼,“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阿眠!!”
熟悉的呐喊似有若无的从远处传来,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沈郁,他来了!他来救自己了。
季眠大喜,虽然不知道是在哪个方向,但她还是拼尽全力大喊:“沈郁!!我在这!我在这。”
她的声音很小,但沈郁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阿眠,我是沈郁,你在哪!?”
一道模糊到近乎看不见的光线从前方射过来,季眠不管不顾的朝着前方奔去,途中打了好几个踉跄,扑在地上被尖锐的石头扎的生疼,手上全是黄泥。
“阿郁,我在这呢!我在这。”
沈郁拨开草丛跑过来,拉起跌倒在地上的季眠。
眼前黑黑的,季眠什么都看不清,但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贴近的那一刻,她像是抓住了属于自己的救命稻草,“阿郁,是你吗!?”
“是我是我……”沈郁将她揽到怀里,“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季眠本能的在他身上乱摸,脸上湿湿的,分不清的雨水还是泪水,声音哽咽微小,从始至终都在重复一句话:“阿郁……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沈郁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安抚她的情绪,“真的是我,别害怕,雨太大了我带你走。”
“我……”季眠眼前一片漆黑,无助的哭泣,“我走不了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关系,我背你。”沈郁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温声安慰她,再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给她套上,转身把她背起来。
季眠靠在沈郁坚实宽厚的脊背上,恐惧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沈郁背着她走了很久,穿过漆黑茂密的松林,来到一间小木屋。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季眠感觉头顶的雨小了,她下意识的攥着沈郁的衣服,颤声问:“这是哪?”
“东山林的小木屋。”沈郁背着她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以前护林员住的地方。”
屋子很小不隔音,她现在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很灵敏,能很清楚的听见屋外雨滴敲打瓦楞的声响。
“你要去哪?”季眠感觉沈郁滚烫的手心离开自己的肌肤,急忙抓住他。
“你别走,我害怕……”
沈郁看着她茫然失措的眼睛望着自己,脸色惨白如纸,满眼心疼。
他把手掌重新覆上去,声音温柔镇定,很有安全感,“我不走,我哪都不去,你现在浑身湿透了,我去生个火,这样会暖和点。”
话音落下许久,沈郁感觉抓着自己的手更紧了,还在微微发抖,小姑娘咬着毫无血色的唇,像是要哭了。
沈郁耐着性子安抚:“我真的不走,我哪都不去,我把火生好了就马上回来陪你。”
“乖,听话。”
沈郁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刮到耳后,凑过去在她冰凉的唇上短暂的贴了一下。
“要是不生火,明天你会生病的。”
季眠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才开始微微松动。
“那你快点回来。”
“好。”沈郁笑了笑说,“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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